雪之蜃
我不知道祂叫什么名字,塞勒涅或是赫卡忒,
或许是在混沌的意识空间中造物主并没有赋予祂这种无足轻重的符号。
第一次见到祂,是在一个雪夜,深冬的宁州,寒气深入骨髓,云层低垂,空气凝滞,当这雪终于降临时,如同一场白色的葬礼,覆盖了整座城市。
我兀自杵在厅中,漠视这场肃穆的雪灾。在一片寂静中,祂出现了。
一种宏大的哀伤席卷了整座屋子。在仿佛永无止息的白色浪潮之中,只有惨白的月光从天幕洒落,在这悚然的寂静中,我们彼此相依。
在这种时候,必须要紧紧抱住什么才能确认自己的存在,那么,其余的生灵也会妄图以这种方法来消解内心的惶恐么。
祂在哭,这泪滴像暗色的鲜血从眼眶中涌出,与此同时,自灵魂深处传出了一缕颤栗的波动,在一阵晕眩中,我只能借着反射的月光看到祂逐渐消融的躯体…
I walk alone, my soul frozen,
Like this white, endless night.
又是一个雪夜,在淡漠的死寂中,我随手合上《玉葉集》,墨字的幽光在封面上微微浮动,旋即被屋内更深的昏暗吞没。
窗棂之外,亿万片雪花簌簌飘荡,将世界晕染成一片模糊而巨大的苍茫。
一种熟悉的、源自虚无的悸动,再次攫住了我的灵。祂从未离去,祂是空气本身凝固的重量,是雪光映照下无法言喻的阴影。一种比哭泣更深沉的悲恸弥漫开来,我下意识地伸出手臂,并非为了拥抱——那徒劳的姿态在如此浩瀚的虚无面前显得何其可笑——只是本能地,想要触摸这幽远的存在。指尖所及,唯有虚空刺骨的寒凉。然而,就在那寒凉的深处,我分明感知到了祂!一股冰冷、纯粹、非人间的意识,如同极地深海的暗涌冲刷着这小屋中的一切。
借着惨淡的月光,我凝视着自己投射出的影子。它摇曳,变淡,卷曲、消散……仿佛正与那片无法言喻的阴影融为一体。
在这片被遗忘的雪域,唯有漫无边际的冰冷的消融感。
In the silence, vast and deep,
Only the fading echoes weep.
单纯是为了写点什么,现世里有比这些幻想重要的多的存在。